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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筆記】記珍重新亞(下)
作者:鄒芷茵   來源:橙新聞    2019-09-19 14:40
廣場上下圍牆刻著書院畢業生的名字。有時去看看師長的名字,又看看自己的、同學的名字,大家彷彿就這樣,永遠聚在一起。

* 散步路線 *

【識港網訊】圓形廣場 → 錢穆圖書館 → 唐君毅像 → 君子塔(新亞水塔)→ 合一亭

明誠館旁邊的「圓形廣場」,是個寬闊的公共空間。「圓廣」是個半圓形大看台,上下建有圍牆;既開揚,也靜謐,而且非常整潔。天氣不太熱、沒有下雨時,在「圓廣」的看臺上吃午餐、聊天很不錯,聊什麼秘密也沒人注意。

到了新亞書院的畢業拍照日,「圓廣」就變得人潮湧動。廣場上下圍牆刻著書院畢業生的名字。有時去看看師長的名字,又看看自己的、同學的名字,大家彷彿就這樣,永遠聚在一起。

圓形廣場 圖:Wpcpey
圓形廣場,左方建築為新亞水塔 圖:香港中文大學

某回為導賞團講解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的時候,我們坐在「圓廣」裡,在眾多畢業生名字之中,細閱新亞書院的〈學規〉。這並非學生守則、課堂秩序,而是「為學作人」的標準和磨練過程,例如第十三條是:

課程學分是死的,分裂的;師長人格是活的,完整的。你應該轉移自己目光,不要儘注意一門門的課程,應該先注意一個個的師長。

第十五、十六條是:

每一個理想的人物,其自身即代表一門完整的學問。每一門理想的學問,其內容即形成一理想的人格。

一個活的完整的人,應該具有多方面的知識,但多方面的知識,不能成為一個活的完整的人。你須在尋求知識中來完成你自己的人格,你莫忘失了自己的人格來專為知識而求知識。

以人物來代表一門完整的學問,以師長為學習的焦點,讀起來有趣、浪漫,又有點夢幻。新亞書院實在是個充滿「人」的書院——除了學生名字外,還有錢穆、唐君毅和孔子。

孔子像 圖:香港中文大學
唐君毅像 圖:香港中文大學

我第一本讀到的錢穆著作,是高中中國歷史科老師要求我們購買的參考書《國史大綱》;第一次知道唐君毅,是在高中中國語文及文化科指定篇章〈與青年談中國文化〉的作者簡介裡。唐君毅在〈與青年談中國文化〉裡說:「我們中國的文化精神,在根本上一言以蔽之,即重人的精神。」那個無憂無慮的學生,不會明白什麼是「重人」。

「錢穆圖書館」、「唐君毅像」位於「圓廣」之上,而「孔子像」則位於「新亞水塔」下。大家都叫「新亞水塔」為「君子塔」,「聯合水塔」為「淑女塔」,說是兩座水塔外貌各有剛柔之故;知道「孔子像」位置的人就會知道,以「新亞水塔」為「君子像」,自是儒學之原故。錢穆、唐君毅是新亞書院的創辦人,也是新儒學的名家;孔子則是儒學祖師。縱然三者建築時間不同,而以「孔子」於「錢穆」、「唐君毅」背後,饒有意義。

錢穆圖書館 圖:Wpcpey
新亞水塔 圖:香港中文大學

從水塔往海的方向走去,路經「新亞校鐘」、櫻花樹,便看見新亞書院著名建築物「合一亭」。「合一亭」旁邊,刻有〈一九九零年九十六歲 錢穆先生論天人合一〉(全文為錢穆遺稿〈中國文化對人類未來可有的貢獻〉),其中有言:「中國人喜歡把『天』與『人』配合著講。」這裡的「天」指「天命」,「人」指「人生」。「天命」是什麼呢?我們再回到《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在儒學裡,「天命」可以概括為上天的命令、安排。

所謂「天人合一」,並非指我們站在天與海之間,回歸自然景色;而指如果我們相信「天命之謂性」,就不可以隨遇而安,倒要擇善固執、率性修道。〈新亞校歌〉最後一段是這樣的:

手空空,無一物,路遙遙,無止境。

亂離中,流浪裡,餓我體膚勞我精。

艱險我奮進,困乏我多情。

千斤擔子兩肩挑,趁青春,結隊向前行。

珍重,珍重,這是我新亞精神。

在「重人的精神」中,我們繼續奮進多情,前行遠方。

合一亭景色 圖:Wpcp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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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芷茵,香港地誌文學研究者,編有《疊印:漫步香港文學地景1、2》(合編)。飲食散文《食字餐桌》作者。

原文鏈接:http://www.orangenews.hk/culture/system/2019/09/19/010126756.shtml

责任编辑:leid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