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港網訊】和遲子建的緣分，可以一路追溯到我的學生時代。彼時，我完全沈浸在她那本剛獲得茅盾文學獎的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之中，陶醉於她用文字精心描繪和構築的文學世界。

和遲子建之前的作品不同，《煙火漫卷》是一部聚焦當下都市百姓生活的長篇小說。全書圍繞一段丟失與尋找的往事展開，並由此勾連出更廣闊的社會生活圖景。這其中，有隱忍執著、為找孩子數十年如一日堅持從事“愛心護送”工作的劉建國；有默默無聞、追求夢想卻被病魔匆匆奪走生命的劉方覆；有為了孩子豁得出一切，從“不怕死”到“不怕生”的黃娥；也有帶著波蘭血統，被歷史大潮無意中擦傷和損害的大衛……而故事的发生地，華洋混雜、中西文化劇烈碰撞和交融的哈爾濱，也因為這些特殊的人、事、物，被賦予有別於中國北方其他普通城鄉的、別樣的情調和風采。

比遠方更吸引人的，是生長在遠方的人們。我們看他們如何生、如何活，也在旁觀他們的喜怒哀樂、愛恨離別之後，漸漸清晰了自己腳下的路。遠方未必有詩，但每一個奮力生活、不肯服輸的生靈，本身就是詩。

如果說《額爾古納河右岸》是冰雪中的精靈，那麽《煙火漫卷》無疑是凜冬之下的人間。“無論春夏，為哈爾濱這座城破曉的，不是日頭，而是大地上卑微的生靈……無論寒暑，伴著哈爾濱這座城入眠的，不是月亮，而是凡塵中唱著夜曲的人們。不管是生於斯，還是來自異鄉，他們在來來往往中所呈現的生命的經緯，是大地的月影，斑駁飄搖，溫柔動人，為長夜中愛痛交織的人們，送去微光。”或許這就是作家和作品的力量吧。他們總能以文字為柳葉刀，為我們剝離紛繁的世相；也總能以文字為萬花筒，為我們呈現出人性的覆雜和生活的寬廣。

今年11月深圳讀書月，遲子建帶著這本寫凜冽寒冬的新書，來到了深圳這座沒有冬天的城市。望著現場數百位戴著淡藍色醫用外科口罩的聽眾，她深情地說：“在場的嘉賓都戴著淺藍色的醫用口罩，我感覺到，你們用呼吸鼓動著這一片藍色的口罩。這就是一片讀書的天空，這樣的天空是最美的呼吸。”

說來也巧，今年年初，在疫情最不明朗、人們最為焦灼和惶惶不安的時候，我恰好在讀遲子建的《白雪烏鴉》。在那部小說中，她為我們描繪的是民國時期鼠疫大爆发之下的哈爾濱。掩卷靜思，彼時的人情世態與現在也沒太大不同。而如今，疫情的態勢逐漸向好，一切都在向生意蔥蘢處勃发，遲子建又帶來了這本名為《煙火漫卷》的新書。一切真像是一句美妙的預言！

這正是遲子建，她以從容洗練、細膩生動的筆觸，為我們燃起濃郁的人間煙火，既柔腸百結，又氣象萬千。而那些形形色色、堅實篤定的普通都市人之中，不是分明也有我們的身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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