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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文章耐品評
作者:秋風   來源:識港網    2019-04-01 15:47

侯軍

秋文兄是我的同行,相識於十幾年前,蓋因我們都患有文墨之癖。後來,我們所供職的報社合併為一個集團,我們由同行變為同事,且辦公室就相隔不過十米。然而我們的交往卻並未因此而增加:他往來與深港之間,神出鬼沒;我則時而出差時而夜班,行蹤不定。因此,旬月不見面是常有的事情。

不過,我們一見面,談論最多的還是舞文弄墨的話題,實在是積習難改。前不久,我正在浙江開會,忽然接到秋文兄給我發來的一個短信,說是找了我好多次都不見人,一問方知出差了,何時回來一敘?這種“短信約見”的方式,在我倆十幾年交往中,是罕見的情況。我自然不敢怠慢,當即回復曰:“不日即返,登門拜見!”

所謂“登門拜見”云云,其實是故作驚人之語。在樓道裏看見秋文兄的辦公室亮著燈光,推門而入,也就算登門拜見了。秋文兄拿出一張光碟,說是一本新書即將付印,書的內容全在光碟裏,希望我寫篇文章,附於卷末。秋文兄笑道:“只因開印時間在即,卻總也找不到你,這才採用‘短信約見’的非常手段,你老兄不要見怪!”

我立即掂出了這次“約見”的分量。文人之交,以自己的文稿相托,那是情意和信任的象徵,斷非尋常事也。我沒有推脫,儘管我明知書前已有大畫家方成先生之贈序,書後又有秋文兄的“夫子自道”,我之所言,難免畫蛇添足狗尾續貂之誚,但對秋文兄的這份情意和信任,我焉能推辭?只能是欣然領命了。

以前讀秋文兄的書,都是以雜文為主,文筆犀利,思維敏捷,是典型的報刊文體。帶著這樣的印象來讀本書,恍然發現當年的那位雜文家,分明正在向散文家的方向轉化。他的《秋水文章》,本是在報紙上開的專欄,我原以為會是一些針砭時弊、嬉笑怒罵的雜文,但細細讀來卻是別有況味,雖說還保留著一些緣事說理的成分,但所說之“理”,已然與瞬息變幻的社會現實新聞事件當下話題漸行漸遠,說理的方式也與慣常所見的匕首投槍式的雜文風格拉開了一些距離。不經意間,他的論說重點已轉化為宇宙大道、天人合一、笑談生死、禪悅人生之類深邃玄妙的話題。這使我不得不調整對秋文兄的習慣視角,對他的文章也不得不進行一番重新解讀。

是的,與其說本書呈現給我們的是一些雜文新作,倒不如說這是秋文兄以雜文筆法寫作散文的一種新的嘗試。若《禪悅人生》一文,記人敘事,寫景抒情,具備了一篇散文的全部要素,而最後歸結為闡發禪機,感悟人生,實在是一篇上佳的哲理散文;若《迪拜精神》、《昂貴的廉價航程》等篇,則不啻是視角獨特的遊記散文。不過,萬變不離其宗的是,每篇文章都會歸結為一個說理的結點,這顯然又是秋文兄作為雜文家的行文習慣,倒也成就了他的文章特色。用清晰深刻的理性思考,駕禦發散四方的情感之筆,這不正是許多散文家所追求的藝術目標嗎?秋文兄或許並非刻意而為,但客觀上卻顯現出這樣一種文風趨向。我以為這是非常難得的趨向,應該繼續發揚完善,使之成為獨屬於自己的散文風格。

我並不諱言對第二輯《聽風拾秋》這組記人文章的偏愛。這是秋文兄對一批文化巨擘企業鉅子藝壇巨匠的真實描摹與真誠禮贊。他筆下的這些文化老人,有的我接觸過,大部分沒有接觸過。然而我對他們是尊敬的,希望知道他們的方方面面點點滴滴,這組文章滿足了我這方面的閱讀渴望。秋文兄以新聞工作者的近水樓臺之利,得以接近這些非凡的人物,並以他那平實的文筆,給我們摹繪出這些人物的言談話語、音容笑貌,使讀者看到一個個有血有肉有個性的形象,這實在不容易。尤其令我感興趣的是,他對不同的名家,往往選用不同的文筆來描寫,譬如,方成先生本是我十分熟悉的人物,可我讀了他筆下的方成,依然忍俊不禁。這是因為他選用的素材是獨到的,挖掘出人所不知的細節,且語言輕鬆幽默,很符合方老的性格。而他寫的李嘉誠則是我不熟悉的人物,他的文筆似乎變得嚴謹而端莊,於樸素平易中帶有一絲謙恭。他著力表現的是這位華人首富的誠信與仁義,捕捉到的幾個細節都很有感染力。這又顯示出秋文兄當記者的採訪功夫了。

我相信,很多讀者會因為他的這組文章而喜歡這本書。秋文兄把這組文章的題目《聽雨拾秋》徑直用作書名,顯然也是出於對這組文章的自信和偏愛。

秋文兄喜好品評書畫藝術,這一點與我也是同好。這本書中收錄了一些他的書畫雜論,很多論點都深得我心。比如,他倡言重建對中華傳統書畫藝術的信心,對盲目追隨西方、肆意損毀和貶抑中國傳統文化等傾向,均予以直言不諱的批判,這些篇章皆令我擊節。由此,我也更深入地理解了:秋文兄對待那些文化老人們,何以會如此真誠如此虔敬!這是秋文兄發自內心的文化選擇,因為在他所真誠虔敬的那些文化老人身上,恰恰體現著的中華文化的某些精髓和真諦!

( 2006年11月18日)

责任编辑:wuz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