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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假畫
作者:秋風   來源:識港網    2019-04-01 15:31

說到假畫,就不能不說到畫家的畫假。當今市場上假畫氾濫。“始作俑者”就是一些見利忘義的無良畫家,最常見的也是最難識別真偽的一招就是“門內假”,也就是說自己的人假造自己長輩、老師的畫,或畫家自己默認甚至幫別人造自己的假畫。

廣東有位老畫家,以畫竹子稱譽畫壇。由於求畫的人特別多,市場上又能賣個好價錢,老先生忙不過來,跟在他身邊多年把父親畫竹的要訣掌握個七七八八的兒子和媳婦,勇敢地代筆來,畫好後多由老先生落款題辭,再壓上他的印章。你說是假畫,題名印章是真的;你說是真畫,畫卻不是畫家本人畫的,反正能可賣錢,似乎無傷大雅。但代筆的畫多了,卻著著實實傷了老先生晚年的藝德和聲譽。

多年來,畫壇上總有一些畫家,特別是一些到了後期年紀大了的老畫家,名氣大,求畫的人多,年邁體衰沒法畫或多畫,不少作品就由子女或學生代筆。這些人長期跟在身邊學畫,對其作畫的運筆、用墨、設色、章法,構圖等早已看在眼裏,記在心裏,臨仿出來的畫可以亂真,因為是身邊的自己人,在畫作上蓋上畫家的印章也信手可得,有的還像前面的老先生一樣得到畫家的默認許可,甚至由其本人在仿品上添加筆墨色彩,親筆題款,如此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假假真真,真讓人難以辨別了。

其實代筆之作自古有之,為文征明代筆的有其子文彭、文嘉及弟子錢穀、朱朗等,董其昌以顯宦負書畫重名,功力本來就有限,再加應酬繁多,如啟功先生所言:“不能不乞人代筆。為其書法代筆的是吳易,為其畫代筆是趙左、沈士充等。”清代趙之謙請王庭訓代筆,揚州八怪之一金農請羅聘、項均代筆。這類代筆的仿品,雖不是真品也不完全是假畫,有一定的欣賞價值,但從藝術價值上看那是實實在在的贗品。在中國,最擅長造假畫的應是張大千,他也經常叫學生造他的假畫,可有一點,學生畫完山水畫以後,苔點不要點,要等他親自動手,所有學生畫的山水畫,連張大千的用筆都能模仿得很像,等張大千拿毛筆整個一點,最後再一題字,那畫面的氣韻就不一樣了。張大千當年的畫也不太值錢,他要維持自己那奢侈生活,又要多方應酬,需要很多錢;而他的學生名望還不夠,也正想利用老師出名望賣點畫,再從老師那裏分一點錢。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還有一種假畫,就是自己動手假自己的畫。我們稱之為“自假畫”。1992年,國內第一家引進日本設備和技術的仿真宣紙印刷的公司在深圳落成。不久廣東有位著名的花鳥畫家來深圳,我在晶都請他吃飯,因為相識相交多年,他實在不相瞞,告訴我,最近將隨代表團出訪多國,所到之處領導都要以他的畫作禮品,他哪有那麼多的時間畫畫,就是有也不想那麼隨便將作品當宣傳資料到處派送,加上平時常有各路英雄好漢前來巧奪豪取向他要畫,實在應接不暇。他想了個辦法,到深圳這家仿真印刷廠印了一小批不落款的小品,走到那送給誰,根據需要隨時題上款壓上印章,快捷、省事、既不傷別人感情,又不傷自己的元氣,多好啊!這些印出來的假畫,從畫家的手中送出,幾乎沒有人會相信是假的。只是自己作假,不但愚弄了喜愛自己藝術的人,欺騙了求畫者,也是在糟踏自己的藝術,在扼殺自己的藝術生命。仿真印刷,以假亂真,其實也是早已有之。傳統的木板浮水印或珂羅版印刷,其仿真程度可充當真跡,蒙混過關。只是這類印刷以前多為畫商印刷,現在發展到由畫家自己親自來操刀,可以說完全是出自於無奈,不知是社會的進步,還是中國畫藝術的悲哀。

仿真可以亂真,但畢竟不是真。這類作品表面看起來很像,但只要有點專業知識,不難識破,只能欺騙愚弄一些外行人士。不久前,我就在南山“有涯書屋”畫廊,看到一位老闆小心翼翼,鄭重其事地將一幅自稱珍藏多年的宋文治山水鬥方作品拿來裝裱,熱情地請我們欣賞,我和畫廊的許老闆看了畫,相視一笑:是浮水印仿真的,又不便挑明,讓人家掃興,只好僵硬著笑臉,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假畫有市場,能賣得出去,主要是由於有許多收藏者、尋畫者對中國書畫缺乏瞭解,缺乏應有的鑒別知識。钖龍兄告訴我一個故事,不久前有位賺到錢又想學人搞收藏的老闆,拿了一幅花30 萬元購到的徐悲鴻奔馬圖來請他看,錫龍一看是木板浮水印的,至多值300元,更何況此作的真品現在還掛在徐悲鴻紀念館裏。老莊告訴他,那位老闆一個勁問,什麼是“浮水印畫”?。可見,如果有志於書畫收藏或要將收藏書畫作為投資,保值的手段,就必須要有獨到的眼力,要有市場和書畫的相關知識。中國書畫藝術是一門博大精心的學問,需要不斷地學習和研究,才能不為市場上、畫壇上一些假像所迷惑,才不會導致血本無歸,花冤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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