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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的情懷
作者:秋風   來源:識港網    2019-04-01 14:30

--談馬西光和他的作品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祖國西睡的青海高原那大漠風塵、戈壁冰峰,曾牽動著歷代無數的詩才畫魂。然而,正如唐代詩人柳中唐所寫的“青海城頭空有日,黃沙債裏本無春。”大漠的狂風暴雪、山巒的飛沙走石、戈壁的荒蕪蒼涼,卻又令人驚然生畏、望而卻步,使許多文人墨客都只能成為匆匆的過客而已。

馬西光,這位被人譽為“高原雪斧”的硬漢子,從1958年踏上這神奇的土地後,把對藝術虔誠、執著的追求化作堅韌的“翠勁”,將生命的青春和對高原藝術苦戀的情思傾注在腳下這塊遼闊、蒼涼的高原上。在惡劣環境下,騎烈馬、跨駱駝、涉沙漠、攀絕壁、人荒野,用他的毅力、勤奮、勇氣填補了高原由於缺氧而造成的藝術空白。高山舞步、草原牧野、套牛壯士、大漠汲水……。粗獷淳樸的塞外風情在他的筆下得到了提煉、升華。他的作品,沒有悲涼的低調,也沒有熱烈的高亢,就像一首首溫潤、雋永的抒情詩,贊美著冷峻的高原那遮掩不住雄健、旺盛的生命力,表現了生活的真善美、人情的溫馨和高原人民那熱烈、奔放的豪氣,令人有如臨其境,觸景生情之感。

高原是粗獷、豪邁的象徵,是雄健、力量的化身。中國畫傳統的筆墨不足於表現高原人民那豪放、漂悍、堅強的精神氣質,體膚特徵和生活風象。馬西光苦苦探尋,不斷摸索,在筆墨技法上狠下苦功,大膽超越傳統的表現技法,他說,“筆墨是表達思想、感情、立意的主要手段。”他把豐富的墨韻、粗獷而秀逸的線條、融為一體,匯成一法,形成了那古樸、蒼潤、灑脫的獨特風格。馬西光擅長豐富的水墨變化,以素雅的水墨代替濃濃的墨彩,通過筆墨的濃重輕淡來傳達畫面的節奏韻律和藝術動感。為了突出畫面的簡練,他總大刀闊斧地將不必要的背景刪去,使作品的人物形象和主題思想更加突出,在清淡平靜中盡見風韻。從而達到了以心靈抒發,以筆墨流露,揮筆而就,水到渠成的成功境界。他參照漢代石刻拓片的效果,造成了一種特殊的技法,這種皺法原先用於表現高原耗牛的笨拙的體態,後來用於表現其他人物動物,結合勾勒和渲染,使形象厚重樸拙耐人尋味。在構圖上對漢畫象磚的裝飾趣味也有所借鑒。

古人說:“畫中有詩,詩中有畫”。馬西光的畫不但形神兼備,畫面生動而且意境深遠,富有濃郁的詩情畫意。作為畫家七十年代代表的《瀚海曉月》,畫面通過藏女、駱峰、晨月、構成一幅安詳寧靜、深遠神秘的美好圖景,撥動了無數人的心弦,引發了欣賞者的情思。這幅意境美、立意高、筆墨妙的作品,在全國美展獲獎後,曾在《人民日報》、《美術》雜志等國內外20多家報刊和出版社刊出,受到了廣泛的贊揚。

馬西光瀟灑而蒼樸的筆墨、豪放而秀逸的風格,在他的《高原之舞》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現。畫面初一看分辨不出哪是藏女的舞蹈,那姿態神情,簡直是一個抽象的大寫“舞”字。畫家通過三女交臂成圈旋轉,跳躍這一最簡單的動作及簡練、灑脫,不拘形蹟的筆墨,讓讀者感受到奔放、豪邁的氣氛。這幅作品數易其稿、石氏礪琢磨,是濃縮了畫家30多年高原生活的內在體驗。馬西光將對高原的眷戀之情充分灌注在自己的作品上,使他的作品散發著濃烈的酥油擅腥的氣息。以《果洛老人》、《河源漢子》為代表,畫通過堅實的造形,蒼勁的筆法,滋潤的墨彩,創作出大批以藏胞為題材的作品,準確生動地捕捉了高原生活的靈魂和生氣,反映了藏胞的豐富情感和生命的力量,蕩漾著高原的生活情趣。《山道彎彎》通過兩組不同形態的侗族姑娘輕盈的步履,表現了山道彎彎和侗族姑娘像一邊行走一邊歌舞似的歡快情態,充滿著節奏和動感的韻律。通過這韻律,形成了詩韻意境的氛圍。整幅作品,彌漫著誘人的詩情畫意,令人浮想聯篇。這些絕不是小情趣的玩弄,而是高原人積極樂觀的生活態度和畫家審美理想的完美結合,是畫家以三十多年高原生活為依據的藝術表現。與那些生活在溫柔鄉里,忽而跑到邊遠地區,作一番浮光掠影的獵奇,便大肆渲染愚昧落後,嘩眾取龐以製造風格者,實有天壤之別,他的畫上絕沒有一般文人畫由於追求安謐、超逸、空靈而呈現出的空虛、蒼白的弊病。在馬西光的藝術境界中可以體驗到傳統中國畫關於“道”的精神,在那裏人與大自然是那樣和諧,那樣統一。

馬西光擅於在平凡、冷峻、艱辛的高原生活環境中,捕捉生活的真善美,反映高原人民那種熱烈、堅強、豪邁的勇敢之氣。《套牛圖》是畫家在長期的高原生活中所挖掘到的一組最有代表性的系列作品。畫面通過吸收了漢畫象磚、石的藝術特色,以豐富的水墨變化、生動的線條、獨特的構圖,構成運動、速度和力的氣勢,表達了耗牛奔跑的驚險場面和套牛人瀟灑的丰采。馬西光喜歡耗牛,善於表現耗牛雄強的氣質、和奔突不羈的強悍秉性和形體動態。他淡彩潑墨、拓印與勾線相結合,渾樸而富有豐富的內涵,給人以美的享受。在《草原鐵流》畫家就是這樣通過一大群低頭昂角、奮猛奔進的耗牛,讓人感到猶如浩浩蕩蕩的滾滾鐵流,氣勢磅礴、震人心魄。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長期以來,馬西光正是這樣自勉,他說:“美術家不應把取得的成就看成是圓滿的結局,而是應看作消逝的環節,應當努力去超越這個環節。”在《馬西光畫集》最後有一幅畫《長路漫漫》,這正是他藝術生涯的寫照。長路漫漫,我們祝願他不斷探索,不斷超越自己,超越昨天,取得更輝煌的成就。

1993年11月

责任编辑:wuzy